當晚，因趙敏體內寒毒仍未完全清除，小九最擅長解寒毒，便依了張無忌的請求為她施了一次針。

她行針手法天下無雙，穴位、深淺分毫不差，連張無忌也常常嘆服不已。

幾針下去，趙敏只覺身體舒服了許多，臉色也開始紅潤起來，也終於相信張無忌所言非虛，便稱讚道：“楊夫人不止武功高強，醫術也當真高明。”

隨後她似是想到什麽，又說：“還得謝謝楊夫人當日元帥府的救命之恩，若非夫人出手，只怕我命已休矣。”

“小事一樁而已。”

小九全神貫註地行針，有一搭沒一搭地答著她的話。

趙敏索性也不找話了，只趴躺在床上，歪著頭直盯著她瞧。

感受到她炙熱的目光後，小九手下動作一頓，只好擡起眼皮問道：“這麽看我作甚？”

趙敏輕輕笑起來：“不知道楊左使有沒有說過，你認真起來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呢。”

小九睨了她一眼：“……別貧！”

“我是說真的，難怪無忌喜歡你那麽久。”

話音剛落，趙敏便見她神色略微尷尬，似是沒料到她會知曉這件事，於是解釋道：“無忌與我在一起後便對我坦白了，他說他曾經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，但是那個人卻不喜歡他。”

“我便猜到那個人一定是你。”

她這般直白地捅破這層窗戶紙，讓小九不知該作何反應，便抿唇不語。

趙敏卻單手撐起腦袋，自顧自地繼續道：“想到你被無忌放在心上如此之久，我還怪羨慕的。”

趙敏的善解人意，小九一直略有所聞。

只是她此刻如此心平氣和地與她來談論此事，她心下仍覺怪異無比，便問道：“蒙古姑娘性子都這般率直的嗎？”

“是，也不是。”趙敏嬌艷笑開，“靈蛇島上我便曉得無忌哥哥對你與所有人都不同，只是那時你不但已與楊左使成親，且被我哥哥……”

她說到此處仍是有些愧疚，見小九不以為意，又道：“那時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方面去，所以從無忌嘴裏驟聞此事，我也的確惱火過。不過我轉念一想，如今你跟楊左使伉儷情深，與那傻小子是再無可能，但我與他卻還有著無限可能。我拿這條命做賭註，即使最後萬劫不覆了，也要叫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我。”

頓了頓，她垂下眼瞼，臉頰微微泛紅，小聲道：“好在，張無忌這傻小子，沒讓我等上一輩子。”

行完針，小九坐在床沿邊，捏了捏下巴，嘴角也揚了起來：“聽你這麽說，倒想到我當初追求楊逍時，好似也是你這般想的。”

“竟是你主動追求楊左使的嗎？”趙敏頓感詫異。

“不然嘞？”小九哼聲道，“他都要把我當女兒了，我再不做點什麽估計他真能成我爹。”

趙敏被她逗笑，語氣霎時也輕松了不少：“這倒也是，楊左使的年齡確實比你大上許多，他為人又沈穩威嚴，若不是你主動去招惹，怕是姻緣難促，說不定那時無忌也就有機會了。”

小九卻搖頭道：“你這可就想錯了。”

見趙敏不解，小九一邊給她收針，一邊解釋道：“我與楊逍相識很久了，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他，就算後來他不喜歡我，我也不會去喜歡師弟。”

“為何？”

小九唇邊笑意盎然，而後對她眨了眨眼睛，嬉笑道：“楊左使英姿無雙，風情無限，退而求其次也應找比他更好的男子。”她裝模作樣嘆了口氣，“可惜這世間並沒有比他更好的了。”

趙敏聽出了她的言外之外，不由得拉好衣裳坐起身來，瞪圓了眼睛道：“你是在說張無忌不如楊左使咯？”

“那是。”小九語氣肯定。

見張無忌被貶低，趙敏有些不服氣，美目一橫：“無忌哥哥俠骨仁心，如何就比楊左使差了？”

小九也來了些興致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，卻都不承認自己心愛之人比別人差。

說到後來兩人已是口幹舌燥，十分默契地對此話題閉口不提，只是趙敏卻也因此被勾起了些感傷，嘆息道：“要是無忌對我有楊左使對你一半好，我就知足了。”

“怎麽，師弟對你不好嗎？”

趙敏搖了搖頭，“他自是待我很好，但他心中除了我，還占據著太多人和事，總歸不是將我放在第一位的。但楊左使不同，他每次看你的眼神，是只將你一人看進眼裏的眼神。”

只將她一人看進眼裏的眼神？

小九有些怔楞，隨後心裏升起絲絲甜意，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別人如此形容楊逍對她的心意。

趙敏沒看出她的走神，低落道：“張無忌對我就不曾有過。”

“會有的，”小九被她拉回了思緒，想了一下，又說，“牽絆師弟的事物固然多，但總有一天，正邪之溝、家國之壑，以及所有紅塵俗世，都會在他對你的愛面前褪色。你每一步行得荊棘遍野，又知他何嘗不是為你迎難而上？”

趙敏輕聲“嗯”了一聲，紅著臉道：“就是知道他為了我也承擔了許多，不然誰要跟這糊塗小子來明教啊？明教上下，恐怕也就只有範右使和你未對我心懷敵意了。”

“誰叫你這位小妖女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太深呢，一時之間觀念難改實屬正常，師弟已對他們表明決心，以後應當是不會為難你了。”

“其實也無妨，只要無忌向著我，我便無所畏懼。”

她一臉堅定不移，小九心裏也對她生了絲敬佩出來，想到張無忌這小子能得如此佳人芳心，倒也是幸運幸福至極了。

屋外明月高懸，見天色已晚，兩人又一同起身出門去找張無忌和楊逍他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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